名家觀點/別把央行當商業銀行…
李賢源
台灣政府有一個錯誤的迷思,長期以來,都把中央銀行當成營利事業。央行每年都必須將外匯存底操作收益當成繳庫的盈餘,其實這就等於是把央行的操作視同為商業銀行的行為,對國家而言,我認為是很大的災難。
央行操作外匯存底主要是靠買進高報酬率的國外資產,來實現獲利,但必須注意的是,如果碰上新台幣匯率升值、其他外幣貶值的情況,央行外匯存底的收益就會縮減,甚至也有出現虧損的風險。
從1998年開始,台灣外匯存底就不斷累積,但在相同時間,利率卻一直下降,加上央行長期以來把存款準備率壓在5%上下,相較於中國大陸20%、菲律賓21%,明顯偏低,導致新台幣的利潤不斷被壓低。
我估算從1998年起到目前為止,約有新台幣3兆元的資金被浪費掉了,這個架構,顯然有盲點必須處理。
最近以來,「21世紀資本論(Capitalin the Twenty-First Century)」這本書當紅,裡面有一句話,我認為講得很好:「把錢拿給政府花,是最沒有效率的。」
分析台灣目前的利率環境,絕大部分的實質存款利率是負的。台灣的10年期公債利率比美國、德國還要更低,有時候還低過日本。日本的經濟狀況從90年代開始就生病了,難道台灣要和日本看齊嗎?
央行的任務方向需要調整,從房地產的價格也可以看出來。處於現在的低利環境,如果我是投資客,一定會設法大量借錢買房,而且還要倍數貸款,因為我的風險是丟給銀行,利率低、成本就低,用高槓桿才賺得多,這也是房地產價格跌不下來的主要原因。
當然,房價高漲的原因很多,不能把責任全部推給央行,也不能把利率政策看成是讓房價高漲的唯一因素。但不可否認的,央行營造出來的低利環境,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。
從1998年到現在,政府推出了很多優惠房貸措施,估計貸款給房貸族的資金至少3兆元,但這種低利率狀態下的房地產市場,我們要注意,台灣房市是否那天也會出現美國次貸風暴的狀況,必須未雨綢繆。
另外,關於台灣的債券市場,如果不算短天期的公司債和金融債,台灣長期債券總額在新台幣5兆元以上,平均利率約2%。我們看到美國聯準會明年有可能啟動升息,如果央行2015年跟著升息,那些持有到期的債券投資人,會遇到巨大的虧損。
把利率壓低是劫貧濟富的行為,因為這都是存款戶的利益,讓企業主賺走。我也注意到,央行的資產組合不透明,2009年央行的繳庫盈餘,比前一年多了700多億元,這700億元是怎麼來的,沒人知道。當然,外匯存底有其國家安全考量,但是,不見得外匯存底收益都要進入央行的資產負債表,台灣還有很多財務工程可以做,這都可以再討論。最後我要重申,央行不能是營利事業,政府把央行當作商業銀行的思維,絕對是很嚴重問題。
(本文為台大財金系教授李賢源口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