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家觀點/足球經濟學
2014.06.23【經濟日報╱丁予嘉】
世界盃足球賽開打,經濟學家也不甘寂寞,開始預測起排名來了,而且彭博報導還用Pundit一字(意指自命不凡的博學人),來戲謔經濟學家在預測足球一事上的專業程度。
事實果真如此,開戰不過幾天,被分析師選為奪冠排名前四大的西班牙鎩羽而歸,速速宣告無敵艦隊沉沒。
我不知道分析師可不可以將此歸咎於電腦模型的失誤,但以西班牙自1950年來僅打入前四強「兩次」(一次1950年、一次2010年),坦白說很難在數學算式上畫出什麼像樣的斜率來。
我猜想,足球勝敗模型的參數不外乎歷史文化、人口、財富、球迷數量或甚至是球隊財務等等,還別提什麼意志力因素,根本沒有算出係數的可能。但足球賽要好看有個關鍵,最好是各隊勢均力敵,分數相去不遠且最後一刻分出高下,才好把粉絲們乖乖地留在看台上。
在歐洲的足球聯盟史上,各界一直在制度設計上討論,強弱隊是否該在資源上定期重新分配,維持彼此間的戰力均衡,而非僅靠各自懸殊的政商關係。
因此歐洲足球聯賽設計了富饒趣味的升降級制度,讓落後隊伍一旦激發了腎上腺素,也有打贏勁敵、鹹魚翻生的機會。
而用經濟的眼光來看,強弱隊之間未必可測的勝負,形同貧富、階級差距有朝一日也有拉近的一刻,這事如果發生,那將令人何等振奮!難怪足球迷總是源源不絕,渴求比賽帶來的娛樂刺激,也在每場賽事中投射了個人多想飛上枝頭的私人情感。
直至今日,全球足球球迷的總數約達33億至35億人口,相當於網球球迷的三倍、棒球的七倍,更是籃球的八到九倍,無怪乎自古以來,足球始終與民族主義脫不了關係,雖然偶有政治力量介入賽事釀成混亂,但瑕不掩瑜。
所以,德國總理梅克爾抽空到場觀賽不奇怪,阿根廷人為了觀賽到黑市買美元、弄得披索大幅貶值也不奇怪,我相信阿根廷央行官員會說,匯市雖得調控,但到場加油是肯定要的,就睜隻眼閉隻眼吧。賽事過了再說。
對主辦賽事的東道國而言,爭取四年一度的賽事往往費盡心力,賽後同樣也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面對。
前文提到足球盛事的參與者眾,讓足球與經濟有了更緊密的關連,對此經濟學家創造了Soccernomics一詞,用來代表賽事之於主辦國當年度的經濟貢獻。
以本次世界盃而言,巴西官方說一個月的賽事將為經濟成長率增加0.5個百分點,即占該年度經濟成長的四分之一;可是,觀光客的大幅湧入未必對每人都好,通膨數字的步步墊高,民生交通的節節混亂,都挑戰著城市的負荷度。
因此看個別情況,2006年德國在世界盃賺了1.3億美元,2010年南非打平,2014年的巴西則用搖搖欲墜的經濟迎接世界盃,從總統羅塞芙目前支持度較2月下跌10%之多、以及對現況不滿的巴西人逾七成來看,沒人敢說賽事之於巴西,究竟是加分還是負分。
總的來說,足球引起的熱潮,經濟學家該探討的是足球受眾人簇擁的經濟動機,而非制式地幫賭盤預測數字,否則從1930年首次世界盃足球賽計算至今也不過20次,在統計學上還有樣本不足的疑慮,怎麼說都讓預測留個進退失據的笑話,還不如讓足球有個更具研究價值的經濟意義才好。
(作者是國票金控總經理)